Isabel

两难

人生难免会有遗憾，但对于米迦勒来说，这句话是在他年轻时遇到的人几乎都过世之后才明白的。 

而发觉人生处处是荆棘，则是在他结婚前夕，婚姻意味着太多要放弃的事情，并且还找不到归途，他哭了一晚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伤心。人人都希望婚姻能够长久，但人人又害怕这没有尽头的婚姻。从里面出来时不死也要掉层皮还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诉说。 

维婚派把婚姻描述的尽善尽美，就是为了骗你进入吃掉你的肉再拿骨头作器具，最后说是他心甘情愿的，最可怕的是自己也会说我是情愿的。 人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是什么话都会说的，这点米迦勒自己最清楚。

米迦勒趴在床上握住床单哭，然后揉了揉眼睛，抹掉泪水，到墙壁上取下宝剑，它的冷光灼痛了观者的眼眸。最后自我安慰到，在现世的生命里，他已经拥有很多了。以后或得到或失去也是随缘分，并无遗憾。 

人的一生总想要握住点什么东西，想要越多的人越会觉得这条路太过漫长崎岖，所以总会在疲倦时想要找个人同行。事实上只要做到无憾就已经很好了。 

每一句你爱我吗都是一次刁难，每一次我爱你都是一次敷衍，何必弄得大家都不开心。不问便是，渐渐也就忘了。平心而论，我也早已不爱他，空余一些旧情，又何必要求他爱我。大家互不相欠便很好。 
事实上，米迦勒真的怀疑路西法大张旗鼓是要找他算账，毕竟他亏心事做多了。和路西法一起去宴会看到群魔乱舞的景象，他们中多数与自己有仇。魔鬼头子忽然忆起旧恨杀死他也是有可能的，或者更坏，当众强暴他，菜肴里有天使肉，这是魔族的风俗。米迦勒皱眉思索，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千古艰难唯一死，又不是没做过。

除死无大事。每一天都抱着最后一天活着的心态就好。

没有多余的期待日子便好过得很，人生的烦恼多是自己给自己编梦又为梦碎心碎不已，一转眼，无数年岁就过去了。 

自己早已心如止水，练出了无敌心态，除了深心处偶有疑惑，路西法怎么还不离婚？他不是隔段时间就要换情人吗？不过这也是一点涟漪，想过就算，并没放在心上。 

后来伊万杰琳事件後，米迦勒心中隐隐约约也明白他是不打算真的分了，收心打算好好过日子，乖乖领证办二次婚礼陪他秀秀恩爱，反正又不是在天堂秀恩爱，即便路西法后悔，也是自打脸比较狠。他照样逍遥上天，那里已和黄金时代不一样，很少有人对你的私生活感兴趣。尚达奉对此的评价是：“神族领袖最怕别人揭他的私生活。”
然而米迦勒对着魔界的血月，摸摸大红龙变成的狗子，它低头默默舔自己手的姿态仿佛一位优雅淑女，但米迦勒自己也确实知道，路西法虽喜欢自己，或许还是他在现世的生命里最喜欢的，但自己是绝对不能与他的权势力量相比的。所以魔王才会多此一举和伊万杰琳假结婚，方便见机行事。若是真的一点都不犹豫，也不至于长时间一直不告诉自己真相。各种意义上的。伊万杰琳转世后虽爱的是哈尼雅，但路西法也对她不是全然无情，他向来风流，对我也是有厌倦的，估计也不在意拿下一个天堂小姑娘。再晚些，便是真夫妻了。
而自己呢？不耐烦他的同时也是因为伊万杰琳是天使，家人都在天堂，自己能够掌控她，不怕她翻出什么夭蛾子虐待自己子女罢了。要是真的换个魔族，我或许会想办法除掉他。米迦勒心烦意乱地想，这是真的。路西法在魔界说一不二，又向来容易听枕头风，为了讨好情人连子女都能...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又从来没在乎过贝利尔，贝利尔性子桀骜，时候长了难免出什么乱子。他虽对这个孩子也没什么多的感情，也相当讨厌他是怎么来的，但既然当初选择生下来，就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了。

路西法不满伊万杰琳，他也只好再去缠着路西法省得他找了新女人，后妈说自己孩子坏话。然后米迦勒自己默默想，我也只能为孩子做到这种地步了，剩下的都不由自己掌控。

人一旦成为母亲，全身都是铠甲，也全身都是软肋。
如此再过些许年，路西法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懒，越来越自私无情，听情人的话?不大可能了。到了后来，他们吵架的时候，他也招过人侍寝，魔王新欢即便一时气焰嚣张，也几乎都是被他说丢就丢的，甚至前一秒钟还在卿卿我我，后一秒钟魔王生气年轻人一句话说错就被拉下去打死的。让自己都目瞪口呆。然而米迦勒自然不会替这些人说话，即便看到也假装没看到就是，只是感叹下路西法老了，愈发独断专行，连装都懒得装了。大天使长其实很恼怒，这是杀鸡给猴看？老子自己孤身一人来魔界成千上万次，会怕死？即便怕过也早就不怕了。

能长久过下去的夫妻不但要有感情，还彼此能够制约彼此。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便是如此。米迦勒在诸神黄昏之前就害怕自己跟路西法堕天后万一失宠若只是做回普通人还好，最多有些冷嘲热讽，若是成了他新欢的眼中钉，那就万劫不复了。但之前自己只是个普通能天使，作为路西法的旧情人，在天堂也不会招人待见，何况路西法对他恩重如山，即便是刀山火海，鸟尽弓藏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闯一闯。事实上，当时的他是如此渺小，无论路西法堕不堕天，结局似乎都是一定的，只能寄希望于路西法能记得情浓时对他发的誓言，到时候顾念几分旧情。能给他留条退路。

然而忽然有一天，救世主来告诉他他有一条别的路。不可否认，米迦勒动心了。
当然这件事成功他会为人不耻，自己也会日夜备受煎熬，但路西法的人品伊撒尔也始终信不过，或者说，根本不用相信他的人品，路西法注意力偶一分散，他的部下诸如阿撒滋勒动动手就能让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儿人消失。没有根基的宠爱，能捧你上天也可以瞬间让你下地狱。
两边都是死路，但是父母安排的路的阵营总会比情人靠谱些。米迦勒绝望想到。
沾上路西法不得好死的人太多，卡洛便是前车之鉴，伊撒尔还是想要这条命的。
他刺路西法一剑的时候，虽然万分心痛内疚，恨不得就此死去，但终究还是没有死。他自己对自己说，抱歉，路西法，你只是失败掉一场战争，对我而言，不论输赢，都是身家性命。

两难的选择世上很多，但米迦勒面临的两难，都是死路。他脖子上套着绳索，越来越紧，而当他被勒死后，还要被唤醒再继续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解脱。

（二）
天堂的耶路撒冷，是智者与圣者汇聚的地方。每天早上，上了天堂的人类会和天使们展开学问交流，煞是热闹。 

但米迦勒从来感觉智慧与他很远。 

梅丹佐一语道破玄机：“神不准天使吃智慧果的。” 

米迦勒恍然，他们毕竟都只是神的仆人而已。只是，为什么会有天使仍有智慧呢？ 

这天晚上 

他作了个梦 

他梦在生命树边检查树心的好坏程度，魔法刚刚探进去，肩被拍了一下，转过头来时，发现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外形是路西法的，气质却神似梅丹佐。米迦勒呆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 

伊甸园里繁花似锦，鸟鸣若风，米迦勒站在原地与这名男子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先动。 

这不是我真正的心事。米迦勒叹了口气摇头离开，即便如此也该是梅丹佐的外形路西法的气质...算了，还是这样比较好。当然是女生就更好了。然后眨眼间腰就被抱住，米迦勒连气都不敢出了——这是副女人的躯体。 

神的声音忽然在他心底响起：“米迦勒，万事具备，你还不回来吗？” 

米迦勒一时心神不属，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牵绊了，不如跟着神走吧。 

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却还要被拽回人世，当真无趣。米迦勒模糊间想了想，的确，芭碧萝已经养大了，父母之恩还了。生命树复苏了，魔界和人间也在自己推动下有了生命树，和路西法也修成正果了，连女版路西法和梅丹佐也玩过了，似乎的确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何况他早就死了。

他活的够久了，便如此了。 

然后，他被路西法硬拽回来，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是幻影城。加百列在一边好奇地看他。 

现在又是和子女作伴了，路西法真矫情，把他拽回来又不理他。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恼火，米迦勒每次和他相处都要按下揍他的冲动，当然偶尔也付诸实践，晚上睡觉故意一脚把他踢下去。虽然很幼稚，但是爽了就好。要不是他这样反复无常，自己早把他忘了。 好奇心害死猫，顺带把它主人搭了进去，亏大了。

神对这种状况找过和他谈话:"我本来以为你是和他玩玩地，米迦勒，我可以给你造个你喜欢的天使类型，魔族也可以，路西法或弃或留也随便你。"最近神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米迦勒:"听起来好有诱惑力。你让她来追我吧。我肯定不作。"

然而也都长久不了。人的一生或许真的只会对那么一两个人动心而已。不过哄女友也是件很好的事，男人就这点贱，求着别人花自己的钱，就为了找女人说话被女人抱抱，偶尔被女朋友粉拳锤两下也很爽，即便是吵架，没人陪吵架也很寂寞。
 那些跳脚大骂女人的男人基本是求而不得。

天堂的年轻天使都听耶稣的崇尚不婚，米迦勒心里虽也赞同，然而他毕竟年轻时受的是不同的教育。心理状态并没有跟上。所以即便天堂潮流如此，也没人觉得大天使长在魔界婚约在天堂还奏效。他自己心里首先过不了这个坎，始终在半信半疑之中。

恋爱是快乐的，婚姻是痛苦的，他要是再结婚，就是纯傻子。

另一边
卡德殿
钻研长生术失败后，路西法本来打算清静地过世，开始对侍从们发脾气，米迦勒会来劝他，然后魔王借机把怒火引到米迦勒身上。一次两次还好，米迦勒看在他更年期发作的份上忍了，次数多了，这二人原本就在认识世界上有惊人的默契，改变世界上有无数分歧，在如何行事上千差万别，一吵起来便是无尽的节奏。渐渐不再见面。
成功气跑米迦勒后，一开始路西法清静了，起码晚上不会被战斗天使梦中拳打脚踢。米迦勒是不是故意踢自己下床路西法心里当然有数，踢的不太狠时故意无疑，而且每次掉的都是那个位置。
呜呜，我早就说过米迦勒如果是可爱的女孩子就好了，蛮力要小些。
然而静极思动...
路西法:"我说不见他他就真的不来见我啦?"
玛门:"你以为呢？"
路西法:"可是以前我说过无数次不见他他还是来了啊!我再等等，我在病中难道要我去找他?不是，他知道我生病还不来看我?"
最后，路西法病死在等待的路上。
玛门一边心疼一边无语。
贝利尔:"陛下总算结束了他恢弘壮丽的一生。"也感无语，图什么哪，每次见面人家表情一不好就被惹恼说气话，一般都是"我不爱你""你给我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我不会告诉你答案的。"真气跑了又偷偷躲着哭，心里一百个盼望人家回来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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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妹真是林妹妹性格，比如这两位都热衷于说"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以及主食都是醋...当然林妹妹身体不好，路妹毁灭世界的炸弹都炸不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林妹妹要是身体好，也不见得会输给宝姐姐。
梅梅家里珍珠如土金如铁，而且作为最被法律学宗教学偏爱的天使，和作为正义天使的米简直是珠联璧合不可分割的金玉良姻。
米和湘云一个套路，襁褓中父母违，还得自己作针线划掉打工赚钱，有意思的是，湘云这个"大猪蹄子"来贾府不是住在蘅芜院就是住在潇湘馆...最重要的是心直口快常常得罪我们的林妹妹，俩人还有同床共枕戏份...没错了。
脑补一下路米吵架。
路:"他是主子天使，我是奴才恶魔。"
米:"他是大王贵族，我是贫民小子。"
（原版:云:"她是主子小姐，我是奴才丫头。"
             林:"她是公候小姐，我是贫民丫头。"）
杠起来就没完了。嘻嘻。